感謝這次校友雙月刊給我這個機會,讓我有機會再去回想重新再回想我的大學時代。過去的許多想法與經驗,對我有很大的影響,其中包括了系所、師長、住宿、及社團。從中,我接觸到了各種人、生活、與觀念,這些都促成了我後來對於研究方向教育的關心。

多元的接觸

我在國中及高中時,常感到憂鬱而孤獨。我們常被告誡一切都要等到考上大學後,生活才開始。一上大學,最鮮明的感受就是宿舍生活。生活不再只有父母長輩的耳提面命,而有同儕的接觸。因為台大的學生來自各種背景,使我對各種生活與文化充滿了好奇與興趣。宿舍生活也奠定了我的友誼基礎。在宿舍裡的好幾個同學,即使不是同系的,後來也參加同一個社團,一直到現在都還有聯絡。

我在宿舍生活中,不但有來自台中高雄屏東的,也有來自印尼、馬來西亞等華僑同學。當時有很多人不習慣跟僑生相處在一起,常因為小事起口角。但我覺得他們很勇敢,而且親眼見識到他們在面對危機時採取的明快處理方法。有一次我的同學因為腦瘤而有癲癇的反應,突然全身抽搐、口吐白沫、還把上舖的茶杯打碎。當時我們有很多同學都嚇得動彈不得,有些人跑到地下室找餐飲部的老闆娘來幫忙,但是有兩位附近寢室的馬來西亞僑生同學立刻躍上床去,將湯匙裹在布巾裡放入抽搐的同學嘴裡壓下舌頭,並把同學身邊的玻璃碎片清除。我當時很訝異大家都是大學年紀的學生,為什麼他們能有這些知識和應用技巧的。這讓我感受到,教育過程不應該只強調智育的重要,因為生活中還需要很多其他的知識與能力。

實際的經驗

雖然在聯考制度下,許多人進農推系時,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。但是我卻慢慢學到,農業推廣就是要發掘培養農村中的領袖人才,而我也覺得,我們的系所是在培養領袖人才的。大學四年,我們系上的老師有立法委員、農學院院長、還有訓導長。大二時,全校有八大社團的社長都是農推系的學長姐。我自己常覺得與有榮焉。我從農業推廣的訓練中,也看到是否具有前瞻眼光是很重要的。我們常幫老師到鄉間做問卷調查與訪談中,我看到農村裡,有些農民很聰明,會動腦筋,想出辦法來與研究機構合作,得知最優良的牛隻或雞隻品種,並進與下游餐廳合作,降低中間商的剝削。但是有些農民就不懂得改善環境或品種,每年靠天吃飯,都受颱風雨害,苦不堪言。所以我覺得光有知識技術的學習還不夠,還要有前瞻的眼光與改變的魄力才好。

社團的經驗也對我影響頗深。我在大學時代,參加了話劇社和農推系的鄉村服務團。在話劇社中,我從演員做到服裝、燈光、和舞台。當時社團還參加過全國大專院校話劇比賽得了第一名。在話劇製作中,我體會到大夥兒全身投入、同心協力的力量。在鄉村服務團中,是我第一次當中學生的老師。自己寫教案教材,教健康教育和編演話劇;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小孩的純真、信賴,與教學的感動。

我後來在美國念研究所時,還當上了大學舞蹈社社長。組成一個小舞團。因為勤加鍛鍊,不但在校內舉辦新年晚會,還受邀到Chicago, Decatur, Peoria等附近大學城,在新年或慶祝晚會中,表演中國的民族舞。可惜後來因為學業繁忙,取消了社團。但是我還是常對自己曾經做過這樣一件事感到驕傲。

開闊的視野

在大學的另一個收穫是來自師長的教誨。在台大期間,我常感受到師長們的抱負及理想。例如我的中國通史的老師是黃俊傑老師、微積分是黃武雄老師、輔導學原理是鄭昭明老師。老師們的有些言語及論述,我到現在都還印象深刻。例如,黃俊傑老師曾說過,努力唸書到最後可以成為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的宰相,但是要成為皇帝,就要出身於民間、鄉間、甚至盜匪流竄的動亂間。黃武雄老師也常在課堂上質疑,是不是學習的腳步要人人一致,有人學得慢一些是不是就代表不能學。我還記得鄭昭明老師提到的,他在研究所期間老師們都穿著整齊地來上課,因為這是一種禮貌。而禮貌,是表達尊重。這些表與裏、身與心、時光短與長的分析與認識,讓我看到了我們眼睛一時間看不到的現象,一種更長遠更寬廣的視野。

我後來到了美國伊利諾大學,從農業教育碩士,到課程與教學研究所的博士班,一直在問的問題就是人如何學習,做為老師的又該如何教學。我很感謝我的大學生活,給了我豐富的機會,去觀察、去嘗試、去詢問。這個動力,一直在我的後面,支持著我對研究與人生的探索。

 

徐式寬小檔案

台大師資培育中心副教授。1988年畢業於台大農推系。1997年獲得美國伊利諾大學博士學位。在美國路易斯安那州任教一年半後,於1999年回國任教於台大。

 

圖說:

圖1:大學時代的徐式寬

圖2:博士畢業 

圖3:與先生合照

圖4:先生與小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