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期初看到宣傳海報,當下決定給自己一個不一樣的暑假。參加了由國際學生組織發起的海外志工計畫,本想以東歐國家為志願工作地,但在因緣巧合下我卻來到北非的突尼西亞。

突尼西亞是個伊斯蘭教國家,官方語言是阿拉伯文,不過曾為法國殖民地,因此法語在當地也十分通用,一般成人都是雙語混用。反倒是英文並不那麼流行,多半是大學生才可以較無礙的以英語和外國人溝通。

雖然6年前我已去過同在北非的埃及,但當時我是以觀光客的身份造訪,10天的行程比較像是走馬看花;今年暑假身為一個志工,我將在突尼西亞停留6個星期,初到此還是有很多事要適應。

我參加的計畫是突尼西亞北部某一分會策畫,對象是當地小朋友,內容分成兩部分,一是和聽障兒童協會合作,另一個則是到一家兒童暑期補習班工作,我被分配到後者。

第一週是我們的準備週,除了結識來自世界各地一起參與這項計畫的大學生外,我們忙著適應當地炎熱的氣候、熟悉他們的文化與生活方式。當我自認為準備好,從原暫居的城市比塞大搬到工作地那布爾的公寓、期待接下來一個月要為小朋友帶來歡樂和助益時,我天真的忽略了一個大問題。

工作第一天,我遇見了許多可愛的小孩,從56歲到1314歲的都有;認識了年輕、有熱情的教師們。在他們眼裡看來,我可能是因為剛與他們接觸而顯得羞澀不多話。我承認自己和不熟悉的人相處時會有點害羞,但我那天特別安靜是另有原因的。

經一個多禮拜的工作後,我和其他5位工作夥伴回到比塞大休息幾天,分會的計畫負責人趁機私下告訴我們,他們收到的抱怨:我們不夠活潑、不夠積極,總之就是不符他們的期待和想像,就如在臺灣我們總對外語補習班的外籍教師抱有一定的幻想。

其實為了回應他們的熱情,我也希望盡全力為小朋友帶來最大的幫助,可是從第一天開始我便為溝通上的問題所困。在國外英語是我主要溝通的方式,夾雜著初級的法文,還能勉強和補習班多數的老師做基本的溝通;但如果某老師想和我討論教學的計畫,恐怕加上比手畫腳也不夠用。更何況不會阿拉伯文的我在面對只會講阿拉伯語的小朋友時,無法用語言安撫小朋見到陌生人的羞怯、無法傳達我想教他們的東西,甚至只是下課時間照顧小孩、陪他們遊戲也變得困難重重。有些親切可愛的小朋友急切地想和我分享一些小祕密,在他們興奮地一陣嘰哩呱啦之後,我通常只能微笑地用法語回答:「對不起,我聽不懂耶!」這裡的孩子要到10多歲才能用簡單的法文溝通,我只碰到一個會簡單英語會話的14歲女孩。文化背景的差異加上孩子們符號語彙還不成熟,比手畫腳的溝通也常出現問題。

在和教師們沒辦法事先溝通合作內容、與小朋友無法有效互動之下,我們便常常處在不知道能幫什麼忙的無所事事狀態下。不只他們不滿意,我自己也非常難過。千里迢迢坐了29個小時的飛機來到突尼西亞,就是希望能有一點貢獻;然而在組織提供良好的吃住條件下,我卻沒什麼貢獻和作為。

後來再次回到那布爾的工作崗位,我積極在美術課、法文課及初級珠心算課上,以親身示範做一步、再請他們重複一次的方式,努力地當一個好的小老師;下課時努力逗孩子開心,不惜開口以破嗓子唱臺灣兒歌;甚至在小朋友的簿子上寫下他們的中文譯名以做紀念。但從最後一天他們送我離開的眼神中,我沮喪地感到自己的無用。

當國際志工不比出國旅遊,旅遊者即使只會簡單的英語,靠自己依然可以快樂出遊,如大陸一對環遊世界的老夫婦。當志工,無論是在異地或是國內,和合作者和被服務者的溝通是非常重要的,這樣才能有效的運用志工的能力解決問題或滿足需求。我當初就是因為忽略了溝通的重要性,天真地以為愛無國界所以語言不是障礙。就假日和其他當地人相處得經驗來說,這點倒沒有錯,我和寄宿家庭不會英語的父母依然可以愉快互動;但在工作時,問題便一一浮現了。

然沮喪歸沮喪,我不會因此放棄再次當國際志工的想法或機會。只不過下次,我會從這6週的經驗中汲取教訓,做更萬全的準備。

 

圖說:

圖1:我(右2)和我的工作伙伴們。

圖2:孩子們展示他們的童心之作-石頭彩繪。

圖3:沙漠中的夕陽。太陽光照在地球每個地方,我也期待自己的愛揮灑在奈及利亞。

圖4:當地的建築充滿阿拉伯風情。

圖5:補習班的老師和小女孩,爛漫的笑容,多少撫慰了我此行的挫敗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