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將進入年底,最近開始著手大掃除,打開鞋櫃上方的置物櫃時,裡頭一顆放了近一年沒碰的籃球突然滾了出來,差點砸到兩手正抓著我歪來扭去的兒子。把兒子跟球帶到客廳讓他玩玩看,沒想到這小子還滿喜歡籃球的,兩手抓起球抱著、坐著旋轉了360度,再把球放到地上推走,然後很開心地追著球爬來爬去。看著看著,想到我小時後也是這麼喜愛籃球,之後曾因為接連不斷的踝傷,一度感到困惑而想放棄它。而再次讓我重新喜歡上籃球的契機,是加入了公衛系的系籃。

當時,抱持著不想再打球的心情進到臺大,入學後的前幾個星期,不要說打球了,我連NBA轉播都不想看。但有一天晚上,正當我在宿舍啃著普化的原文書時,房間的門口突然傳出「叩叩」兩聲敲門聲。我站起來開了門,看到前方站著兩個魁梧的男生,其中手持著文件的那位一看到我,立刻瞪大雙眼、轉頭過去對著同伴說:「喔,好高!」看到那雙如獲至寶的眼神,我立刻明白那兩人的來歷與用意。而在這兩位學長的邀(ㄧㄣˊ)請(ㄨㄟ)下,只好勉為其難地加入了公衛系籃,再一次與籃球搭上了線。在當時,公衛系籃甫成立兩年,即使連研究所的學長們一塊算進來,也不過是支十多人左右規模的小球隊而已,不難理解當時學長看到我時那發亮的雙眼。

只是,我真的還喜歡籃球嗎?即使日常與傷痛為伍也無所謂嗎?直到第一次參與練球前,我都還這樣問著自己。隨著哨音響起,系隊的練球即將開始,我抖擻了一下精神走向球場,跟著大家開始做暖身操。

然後4年過去,直到畢業前,我一直都是系籃成員、不動的先發中鋒、以及公衛系籃的第三任隊長。在這當中,我們球隊也不斷成長,參加了各種大小賽事,譬如全國性的公衛盃也從沒有名次,到我大四時得了第三名;校內的楓城盃賽事也拚出了亞軍,還算是有點小小的成績。直到後來,我也才真正明白,我真正喜歡的或許不是籃球本身,而是跟夥伴一起打球的「感覺」。是那種,即使是三更半夜、大夥吆喝一聲就立刻從宿舍跑到總區投籃鬥牛的衝動;也是那種,即使誰籃下不停放槍、或是誰老是自顧自的濫投、場上垃圾話不斷酸來酸去,卻還總是喜歡待在同一隊的那種信賴;更是那種,即使各奔東西而聚少離多、工作雜事繁忙而早就少在運動、若有機會還是會相約來打個幾場球的熟悉。

看著被籃球耍得團團轉、一邊拿著球一邊「咯咯咯」地笑著的兒子,我在心裡默默地期望著,希望他以後也會遇到,一輩子都能一起打球的好朋友。

康宗仰小檔案

臺大公共衛生學系學士;美國Savannah College of Art & Design, MFA。自由插畫家,與多間兒童讀物出版社、臺灣教會公報社合作。繪本作品有《咱的囝仔咱的歌》(屏東縣政府文化處出版);《搶救消失的風景線-海中王者的悲劇》(小螢火蟲出版社)。